卖唱者与鹦鹉
(1996年6月2日)
几日前的一个下午，笔者兴致勃勃赶往人民大会堂去欣赏美国费城交响乐团的访华演出，
途中经过西单的大磨坊面包店，便决定在此快速解决晚餐问题。大磨坊的面包总是做得香喷
喷，所以简单几个面包也把我打发得很酣畅。这时店内走进一男一女，男的怀抱一把木吉它，
长发披肩，女的戴着眼镜，很文气。接着吉他的分解和弦声响起，女的就开始唱歌了，首先
是对着最靠里的那一桌，唱的是《祝你平安》，很快唱完了一段，他们站着没动，其意不言
自明，于是我听见那一桌的人都在悉悉卒卒地掏钞票。然后两人又到了第二桌，那桌的人还
没来得及抬头，歌声便已响起，几个人只能面面相觑，然而又不得不在歌声落定后打开了钱
包，由于一独自用餐者未掏钱，这一男一女便坚定地没有挪步，于是那人脸一红，也结了帐……
当歌声第四次中止后，卖唱者已经也是必然地站在了我们这一桌的边上。唱的什么我已
记不清，反正很快就完了，因为对于他们来说，重要的是下一道程序。其实我很自觉，歌声
还在荡漾的时候，我已经掏出了一张人民币等待结算。然而我低估了二人的胃口，当我把那
张往回数十年还算是一张大票的两元人民币递给他们时，那位很文气的女子竟以一种简直是
厌恶的眼光白了我一眼，没有接，然后笑容可鞠地接过了同桌拿出的一张十元的钞票。这时
我才发现原来就这么一小会儿她的手里竟已经捏了一小打清一色十元的钞票了，尽管我坚信
很多给他们钱的人是出于无奈，却也不得不惊讶咱们北京人民生活水平的不同凡响了。然而，
外表上仅仅钟情于十元以上钞票的卖唱女子却没能最后保持住自己的清高，她在转身离去的
一刹那以一种不屑却又迅速的手势顺手抄走了我的那张“小面额”。全桌哑然，戏剧性的一
幕结束后，我才深深后悔没把那张“小面额”及时装进钱包，不然也不会遭了白眼还丢分。
那位女子使我忆起了在著名的广州白云山大鸟笼见过的一只专叼货币的洋鹦鹉，在一个
游戏节目中，只要台下哪位观众举起钱，那只鹦鹉就会飞到你的手上，然后把你的钱叼走，
但它很精通这一在人间才十分流行的纸币，港币它要，美元它要，就是十元以下的人民币它
绝对不要，每遇此，它便会毫不犹豫地掉头飞走。
没想到那位嗓音不算太坏的女子在气节上竟输给那只鹦鹉了。
同桌的人跟我不认识，但他对这一幕似乎比我还生气，扬言要去质问小店的头儿，为什
么要放这种人进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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